2024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养老服务改革发展的意见》，提出探索建立养老志愿服务时间储蓄管理制度。今年1月，南昌市在西湖区正式开展“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试点。之后，此项工作将在全市分阶段推进。
“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项目倡导以时间为媒介的劳务互换，付出时间帮助他人的同时，也能储存时间在未来得到帮助。通过制度化的设计，将邻里互助的善意扩大，试图在陌生人之间建立起“你帮我，我帮你”的互助机制。
◎文/图 王政 新法治报全媒体记者吴强
志愿者看望老人
“低龄存时间，高龄换服务”
3月2日，南昌市西湖区社会福利院来了一群特殊的志愿者，他们平均年龄超过60岁，来自南站街道铁路二村社区“老铁志愿联盟队”。当歌声响起时，福利院一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起身加入志愿者舞队，随后越来越多的老人参与其中。
55岁的志愿者章英姿问一位老人：“奶奶，今天你高兴吗？”老人拍着手说：“高兴、高兴，非常高兴！”
这一幕被铁路二村社区党委书记刘红菊用手机记录了下来。这是铁路二村社区进行“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项目试点后，首次开展的集体公益活动。活动现场，还有志愿者带来理发工具，义务为老人理发。作为对志愿活动的回报，相应的服务时间被计入对应的时间账户。
据介绍，“幸福时光”是一种时间储蓄公益项目。2024年12月，南昌市西湖区政府发文决定在全区逐步推动“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时间平台建设，在个人或集体为老年人提供养老服务后，根据服务时间，按一定规则在志愿者的时间账户中储存时间和积分。储存的时间可被用于为60岁以后的自己或家人兑换助老服务，积分可用于兑换物质奖励或优惠服务。
铁路二村社区是南昌市西湖区第一批参与试点的社区之一，门口的展板上写着：60岁以上居民749名，占总人口的35%。这也是南昌市西湖区所面临问题的一个缩影：老龄化加剧，养老服务需求旺盛。
“我们希望通过制度设计，倡导‘低龄存时间，高龄换服务’的养老理念，召集志愿者参与助老活动，以应对专业养老资源有限的问题。”南昌市西湖区民政局救助中心主任陈巧告诉记者，今年年初，“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时间平台正式投入使用，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邀请南京养老志愿服务联合会运营，实现了对志愿者服务和时间存入、转移等工作的信息化管理。同时，南昌市西湖区民政局组织修订“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时间平台建设与服务指南，在志愿者服务流程、标准以及时间存储、兑换、转移发放规则等方面形成统一制度，便于后续全区服务时间的“通存通兑”。
“计划先在逐步扩大的试点范围内开展‘幸福时光’项目宣传，开展志愿者培训，做好志愿者与老年人的服务对接等工作，预计今年6月运转顺畅后在全区正式推广。”南京养老志愿服务联合会副会长钱巍介绍，截至3月18日，在南站街道试点的“幸福时光”项目已经吸引了1073名志愿者，累计服务183次，服务时长143.75小时。
“你帮我，我帮你”
1月14日，“西湖幸福养老”小程序上线首日，一大早60多岁的“老铁志愿联盟队”队长刘键的手机便收到了一个关于家务料理需求的订单。订单来自铁路二村社区的独居老人崔阿姨。
当日，刘键上门为崔阿姨打扫卫生。看着眼前的崔阿姨，刘键感觉时间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刘键作为列车长，与乘务员崔阿姨一起工作。退休后，刘键多次邀请崔阿姨来家中吃饭，但她总是“怕麻烦别人”。“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时间平台投入使用后，阿姨每次有需求，刘键只要有空就会上门帮助。
“刘键带领的‘老铁志愿联盟队’队员都有一副热心肠。”刘红菊告诉记者，“平时大事小事都少不了‘老铁’帮忙，社区经费有限，不能回报什么。”
“邻里互助很常见，但一直麻烦别人，总觉得‘不好意思’，‘幸福时光’项目把这种善意扩大和制度化，致力于在陌生人之间建立互助关系。”钱巍介绍，3月5日，辖区内一位独居老人的子女通过“西湖幸福养老”小程序下单，志愿者第一时间上门问候关怀，获得了一小时储蓄。如果以后这位志愿者家中长辈或自己也有相关需求，她可以使用这笔储蓄，由其他志愿者代劳。“这是帮助他人应有的回报，大家一起把善意传递下去，没有人情上的负担。”钱巍说，南昌市西湖区民政局还为“幸福时光”志愿者购买了组织者责任保险。
之所以选择“时间”作为服务交换的媒介，是基于“时间面前人人平等”的理念。“如果以金钱作为媒介，难以衡量料理家务一小时和提供法律咨询服务一小时的价值。”钱巍解释，时间具有经济、平等、互利的特点，每个人既是时间平等的创造者，也是时间平等的使用者，都可以平等的理念关心困难群体。
志愿者的“幸福时光”
时间储蓄类公益项目并非首次在南昌落地。早在2017年10月，南昌市东湖区政府便开始探索“时间银行”公益项目，给志愿者发放“时间银行存折”，以时间为交换媒介，鼓励志愿者为有需要的老人提供服务。
在实际操作中，该项目运营人员发现，参与项目的多是身体健康的低龄老人，他们在账户中储存的时间很多，却很少提取使用。“大部分志愿者寻求的是精神上的满足，并不在意奖励和回报。”南昌市东湖区民政局相关负责人叶晔介绍。
2022年年底，中国银保监会发文要求规范“银行”字样在法人、非法人组织中的使用。为此，南昌市东湖区决定对“时间银行”项目进行更名和升级。“除了‘低龄服务高龄’，我们还鼓励老人参与社区治理工作。”叶晔告诉记者，基于“一定比例的时间可以兑换奖品”的规则，今年南昌市东湖区尝试加入“60岁以上老人参与社区集体活动亦可单独获得时间”等规则，并启用“幸福时光”新名称。
“社区中有一批具有奉献精神、愿意服务他人的志愿者，未来我们将进一步优化志愿工作激励机制。”叶晔介绍。据了解，今年，南昌市青山湖区、红谷滩区、青云谱区、新建区也将陆续开始“幸福时光”养老服务互助试点，各区将根据实际情况探索可行的互助养老方案，时机成熟后有望实现全市服务时间的“通存通兑”。
钱巍以南京市的相关项目为例算了一笔账，目前，南京市已经记录的志愿服务超过100万小时，假设每小时服务的成本为50元，则总成本超过5000万元，实际上政府投入的资金远小于这个数额，“这是一项‘花小钱办大事’的民生工程。”
75岁的“老铁志愿联盟队”副队长叶金汉作为“有时间、有能力”的代表，最近忙于写材料、办审批等工作，为他所住的老楼房安装新电梯。“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大家带来幸福，这就是我的‘幸福时光’。”叶金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