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1时许，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缓缓驶入南丰县公安局大院。
“28年了，终于解脱了，晚上可以睡得着了。”警车内，65岁的命案嫌疑人章某贵感慨道。
4月13日，在广州市海珠区南箕路上走着的章某贵，被警方抓获。
1995年4月22日，因邻里纠纷，南丰县太和镇丹阳村村民章某贵与同村的吴某龙发生口角，打斗中，章某贵用刀子捅伤吴某龙，吴某龙经送医抢救无效死亡。此后，章某贵开始了28年的逃亡生涯……
案发
时间回到案发当日。
1995年4月22日下午，南丰县太和镇丹阳村吴某龙正拿着锄头在自家农田里干活，同村的章某贵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因邻里之间产生了纠纷，两人争执之后厮打起来，吴某龙拿起锄头想攻击章某贵，章某贵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朝吴某龙捅了数刀……吴某龙受伤后被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
追凶
接到群众报警后，南丰县公安局立即组织警力开展侦查工作，但受限于当时的条件，犯罪嫌疑人一直未归案。南丰县公安局曾悬赏3万元，捉拿凶手。2022年8月23日，南丰县公安局将赏金提高至10万元，广泛发动群众提供案件线索，持续梳理案件，研判攻坚……
对于此案，南丰县公安局副局长杨文辉一直放在心上。1996年12月，刚毕业的杨文辉被分配到南丰县公安局太和派出所工作。“每次受害人家属来所里询问案件进展情况，我们心里都很不好受。”杨文辉多次走访被害人的家庭，这个家因为失去了吴某龙这根顶梁柱变得越发艰难。杨文辉暗下决心，“必须要把这个案子破了”。
因为工作需要，杨文辉曾调离太和派出所。2009年，他回到太和派出所担任所长。多年过去，此案一直未取得突破性进展，命案嫌疑人章某贵迟迟未归案，这让杨文辉感觉“一根芒刺扎在心上”。
2022年，杨文辉担任南丰县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刑侦工作，他从未放弃追凶。不仅是杨文辉，28年来，南丰县公安局数代刑侦人员从未放弃对章某贵的抓捕工作，将犯罪嫌疑人章某贵列为网上逃犯，章某贵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在逃犯罪嫌疑人名单里，对他的追捕就像一根接力棒，在南丰刑侦人手里交接，案件不破不止。
20余年，办案民警相继去过上海、福建、浙江、山东、四川、海南、广东等地侦查，行程数万公里。“只要一发现线索，就赶往全国各地排查，寻找案件突破口，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南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国应说。
今年3月，南丰警方得到一条线索，章某贵母亲的养子符某的手机号码在海南省海口市和三亚市均出现了注册信息，而章某贵的儿子章某伟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南的汇款。综合分析这两条线索，南丰警方决定直接到海南侦查。
3月14日，杨文辉和南丰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黄贵平一起先后前往海口和三亚。
经过连续几天的分析研判，杨文辉和黄贵平发现符某使用的手机号码是一个房地产销售公司的公用手机号码，结合对章某贵亲属的调查，线索又指向四川省德阳市一个使用过这个手机号码的女人。3月18日，杨文辉和黄贵平途经四川成都到达德阳开展侦查，但是这个疑点很快被排除了。他们只好连夜折返成都，再返回江西。
现形
多年来无功而返的侦查经历，让杨文辉、张国应和黄贵平有些受挫，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反而愈挫愈勇，一有空就在单位碰头分析研判此案。
风过留痕。在如今高科技侦查手段面前，章某贵最终现出了原形。4月11日晚，南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通过技术手段研判出一条令人振奋的线索：在广州有一人高度可疑。经过进一步分析研判，民警发现，相对以往的线索，这条线索“货真价实”。
民警得知章某贵的二哥章某某与他长相相似，便找来章某某与排查出的男子照片进行比对，发现确实相似，这让黄贵平和杨文辉的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4月12日晚，经过批准，杨文辉和黄贵平前往广州。去之前，他们先行联系了广州市公安局海珠区分局协助调查，同时立即启程乘坐高铁去往广州。
落网
4月13日14时许，正在广州市海珠区南箕路上走着的章某贵被民警拦下。
“你是不是叫章某贵？”
“是！”
得到肯定回答后，广州市公安局海珠区分局南石头派出所两名民警立即实施了抓捕，章某贵没有拒捕和反抗行为，听到真实姓名那一刻，他知道“完了”。
当晚，杨文辉和黄贵平赶到广州市公安局海珠区分局办案中心，迅速确认了该男子正是南丰警方通缉了28年的命案逃犯章某贵。看到从家乡南丰县赶来的民警，章某贵心里清楚，自己逃亡的日子已彻底到头了。
据章某贵交代，1995年4月22日那个下午，章某贵用刀子捅伤吴某龙后，立即经福建邵武逃往广州。到了广州后，章某贵找人办理了一张假身份证，化名“万某会”，在一个工地当泥水匠。由于工地老板对他做的活比较满意，他便长期跟着这个工地老板到处干活，但是28年间，他从未离开过广州，最远只到过广州市增城区。
根据章某贵提供的信息，办案民警来到广州市海珠区一个废弃造纸厂宿舍区，打开一扇铁皮门，进去有一个院子，一侧有一排木制平房。其中一间小木屋的房门上挂着一把铁锁，旁边有一堆砖头。这间小木屋便是章某贵在广州的栖息地，章某贵租住在这里，近两年由于年纪大了，不愿意做工，便闲居在家。
被抓后，章某贵说：“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可能是运气比较好。我一直在广州的工地打工，钱也从来不存银行。”他原以为可以在广州安定地生活下去。
押回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南丰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民警已经驱车赶往广州增援嫌犯押解工作。
4月15日1时许，章某贵被押解回南丰县公安局。抵达后，习惯了广东气候的章某贵穿着凉鞋没穿袜子，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杨文辉立即拿出自己没穿的袜子，让章某贵穿上。
4月15日8时20分，为了欢迎凯旋的追逃民警，南丰县公安局在机关大院举行了一场欢迎仪式。简单的仪式之后，当日，办案民警带领章某贵来到案发地指认现场。
“破案了！”周围的村民闻讯赶来。
28年的外省逃亡生活，让章某贵几乎不会说家乡话了，他甚至没有认出现场人群中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年出逃时，他儿子章某伟才12岁。
28年的时光，章某贵的人生关键词是逃亡，而对于追凶不止的南丰县公安局民警来说，他们的关键词是坚持。
命案积案攻坚的道路充满曲折。南丰县副县长，县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黎明华说：“此案的侦破，得益于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和信息研判能力的提升。我们坚持每年都对积案进行梳理比对，从来没有放弃对犯罪分子的追踪。”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4月13日，在湖南警方的支持下，南丰县公安局还将另一名潜逃22年的命案嫌犯抓获。欢迎仪式上，6位追逃民警收到了鲜花和掌声。
◎文/姜华 新法治报全媒体记者黄婉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