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剑桥
《你的夏天还好吗?》是韩国文坛极有代表性的80后女作家金爱烂的短篇小说集。该书收入8个短篇,每一个都描绘着截然不同的故事,它们的共同点是,金爱烂的文字太容易让读者产生共情,翻阅书本,像体验了8种别样的人生。
每个短篇围绕不同主题,其中多篇使用第一人称,该书中的女性角色尤为出彩。开篇短篇《你的夏天还好吗?》,主人公徐美英有许多细腻的心思,她在遇见前辈时感到“校园的草木和春夜凉爽的空气足以令我心动”,在爱而不得时小声吐槽,又会因心理年龄成熟常常陷入忧郁……精准而熟悉的情感描写,让我仿佛回到自己20岁那一年。
“与其把我推向深渊,不如让我冲动地活着。”这是我读短篇《水中的歌利亚》时,幻想主人公自我救赎说的话。《水中的歌利亚》描写大喜大悲的生命体验,洪灾仿佛世界末日,人类的渺小在狂风暴雨中不值一提,但主人公极度渴望求生的意志没有被埋没。她独自一人与巨大洪灾作斗争:没有食物、被深深划伤的手掌、身体长期泡在水中的寒冷、一望无际的黑暗。父亲曾教过她如何求生,也引领过她直面贫困的生活。作者将洪灾的恐怖与主人公对成长的回忆穿插描写,让我们感到父亲的形象有了更细微的雕刻,他是灾难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雨声有着自己流淌的节奏、古树在雨季扭动身体、冬季月朗星稀的夜……有时,金爱烂笔下的大自然是如此温柔。但她的文字永远是一体两面,就像描述了甜蜜的梦境后,直接坠入虚妄深渊;歌颂了爱情,立马洞悉人性虚伪;夸赞了生活,紧接着细写主人公是如何被现实击垮……大自然可怖的一面也不例外,《虫子》《水中的歌利亚》《角质层》等,仿佛在借助大自然的反复无常、借助发出嘶嘶威胁之声的昆虫、借助连绵不绝的雨烘托主人公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在贫穷的生活中、不被理解的亲密关系中、失去至亲的阴影中,反复探寻生活的意义。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外部环境深刻影响着我们对人生意义的判断。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在纷繁的世界里,我们只能进化出更强大的自己。有的篇章细细镌刻朴实的生活,一幢破旧的公寓、一辆装满故事的出租车、一座记忆中安然躺在墙角的钟摆,都是文章中陪伴着读者的物件,它们轻易定下文章的基调。
在短篇《那里是夜,这里有歌》中,主人公龙大是出租车司机,见到了精彩的众生相:自言自语抱怨婚姻的中年男子、爱听经典歌曲的年轻女子、撒娇用玩偶换车费的青年……金爱烂擅长描写缺憾,笔者喜欢作品中年轻女子说的话,“听到那种感人的音乐,真的很美好,很美好。我永远无法知道那首歌是什么,这件事本身也会让我感到美好”。这细腻的情感值得读者细细品味。
本书作者缓缓叙述着,悄悄将你拉进她所描绘的世界,整本书的文字仿佛把力量集中,塑造出一个有着诸多情感的伟大女性——
她在用力地活着。
她会告白:岁月偷走的少女心事,我还在意;时光磨平的倔强锋芒,我还在意;生活偷走人们单纯又坚定的自信,我还在意。
当夏天再次来临,她会宣告:内心的嘶吼不必掩饰,文字的冰刀早已划开现实的虚伪,我的人生像夏天一样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