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高地行记》
阿来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在阿来以往的文学创作中，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似乎主题都离不开自然和文化，如《尘埃落定》《格萨尔王》《云中记》等。《西高地行记》也如此，一如既往地延续了阿来关注藏地自然生态和历史文化的创作传统。《西高地行记》一书共收录了阿来在2011年之后创作的《故乡春天记》《嘉绒记》等9篇长篇散文，每一篇的文字都异常干净，具有思考的深邃和行走的力量。
准确来讲，《西高地行记》是一部横跨五省地理版图的游记集子，记录了阿来在尚有藏文化遗存的四川、西藏、云南、贵州和甘肃五地旅行时的见闻和做出的思考，他走过的每一处土地都是他身体、思想和灵魂共同行走的见证者。正如阿来所说：“当我以双脚与内心丈量着故乡大地的时候，在我面前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真实的西藏。”
该书文字真实而又深刻，在情感上有种强烈的冲击感。《西高地行记》在阿来入微的观察和精准的刻画下，充满了日常化的生活和思绪，让人不经意间就沉浸在了大地、雪山、银环蛇、星光和野人等多种来自藏地的声音当中。这让本书比普遍意义的游记散文多了几分沉淀的经验和纯粹的思想。阿来向来喜欢在当地读当地的历史。在书中，阿来以一个在场者的身份行走在藏地的真实现场，用他的第一手经验和感性的情绪频频观照和回应藏地的自然生态、历史文化，以及当前亟需解决的现实性问题。阿来的行记是一部关于文化寻根的人生笔记。
既然是行走笔记，那就不得不提及对自然之物的描写。本书的主题是书写自然的，笔法也自然流畅。跟着阿来的文字走进只属于他的自然世界，我们会清晰发现，书中所呈现的文字纯净又清雅，自然典雅空灵，并不是“为了写自然而写自然”的刻意营造。写的虽是日常生活却又不落俗套，总是能净化心灵。为了得到文化和精神上的确认，也为了寻根，阿来又重新回到了藏地。他回到了连绵的群山，奔跑在无边的草原，横躺在宽广的大地，走在那些他可能熟悉也可能陌生的街道。用自己的笔触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挖掘藏文化的真实，找到那条属于他和藏族人民的根系。
作品的使命感极强。使命感也是阿来历来的创作特色。作者通过勾连历史和现实，积极回应当前亟需解决的问题。当他敏锐关注到由于人为原因而导致屡发泥石流、洪水、地震等自然灾害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既痛恨那些与自然为敌的人，也痛心他的家园遭受如此劫难，行走的阿来对每一处土地都充满了关爱和怜悯，他的写作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写作。《西高地行记》让我们看到了一颗富有民族情怀和关注藏地生态的谦卑的心。
书中，作者仔细观察青藏高原的每一寸土地，哪怕是一粒微乎其微的灰尘他都不想放过。他用心体悟草木中蕴含的生命意识，试图在生命的气息中为家乡生态的现状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这是一位藏族作家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每一位中国作家自觉拥有的关注现实的写作意识。也恰如阿来自己所说：“我来倾听，来感触，来思考。来证实，今天在别处上演的，在这里曾经上演过的种种复杂的文化现实。”
□ 郭忠实
